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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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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外

接下來,姚七福沒有再問話,而是安靜地坐一旁飲茶,聽著柏閔肖和海觀帆的談話。

有些無聊,兩人的話題已經從許懷生的身上轉移到了生意上,姚七福沒有興趣繼續聽下去,但又不好提前走,便只能端坐著,舉杯喝喝茶,看看窗外的景色。

虛珥自剛才的一點動靜後並沒有醒過來,姚七福也沒去打擾,扭頭望向窗外,正好看見許懷生與一個婦人在並肩同行。

應該是她現在的母親。

許懷生與婦人交談甚歡,午日的陽光照射在她的笑容上,眼裏碎碎點光,嘴角露出可愛的兩個小窩窩,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溫柔美好,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鹿。

看得出來,許懷生眼下的母親對她很不錯。

在來的路上,姚七福和柏閔肖聊過,倘若張伯的女兒過得不好,他們便立馬帶她回到京城。

反正兩人在京城都有住處,不說可以富貴一生,但定可保她一世安穩。

然,眼下看來,現實與他們的想象正好相反。

所以,他們的到來會不會破壞這份美好呢?

柏閔肖註意到姚七福的神情變化,順著她的視線看去,視線立馬就定格在了許懷生的身上。

於是,他將話題繞了回來,問道海觀帆:“眼下懷生的父母對她好嗎?”

“好,那可是整個龍雲出了名的好。”

海觀帆說完這句話,許懷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姚七福的視野裏,她收回視線,與柏閔肖對視一眼。

然後就聽海觀帆繼而說道:“許掌櫃和吳大嬸兩人伉儷情深,唯獨就是沒有所出。尋問名醫,土法子也試過,仍舊沒有一點兒動靜。吳大嬸經不住婆家的逼迫,便想著與許掌櫃分開。許掌櫃連想都沒想便毅然決然地拒絕了。”

說到這裏,海觀帆的眼裏露出欽佩,“他說,此生可以沒自己的孩子,但是不能失了老婆。”

姚七福與柏閔肖聽著,“這許掌櫃可真是個好漢子。”

“可不嗎?”海觀帆說:“為了不讓老婆遭罪,許掌櫃便帶著吳大嬸離開了自己家,然後夫妻倆來到了龍雲,進了姚老縣令家做工。

說來這懷生與他們夫妻倆還真是有緣,到姚府的第一年的冬夜,發現倒在家門口的懷生,確認孩子沒有親生家人後,也不嫌棄懷生的特殊,直接領養了下來。

誒,別說,懷生來了之後,兩夫妻愈來愈順暢,而後一人當上了管家,一人當上了管事婆。

等兩人年邁了,姚老縣主便給他們置辦了一間屋子,到外頭住去了。前兩年許管家去世,現在就剩兩母女了,日子也倒清閑。”

海觀帆說完,便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,一口氣講了這麽多,口都幹了啊。

另一側的姚七福與柏閔肖交換了一個眼神,兩人都從對方眼中探出了懷疑。

因為他們深知,張伯與女兒失散是在春日。可剛才海觀帆說的卻是許管家兩夫妻是在冬日撿到的懷生,這兩個時間點相差巨大。

所以,有沒有一種可能,懷生便是這時間段發生了什麽,導致腦部創傷,又或者,還有一種可能,那就是海觀帆與許管家兩人間,必有一人在時間點上撒了謊。

“海老板,”柏閔肖對海觀帆問道:“您確定懷生是在冬日被許管家夫妻撿到的嗎?”

“是啊。”海觀帆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這個故事也算是咱們龍雲的一段故事了,咱們這裏的每家每戶基本都曉得的清清楚楚,我雖然年紀有些大了,但每一個細節都肯定不會記錯的喲。”

海觀帆最後與兩人打起了趣兒,姚七福和柏閔肖訕笑兩下,而後依舊決定去看看許懷生現在的父母。

“海老板,能煩請您下午的時候,帶我倆去懷生的家裏看看嗎?”

“能啊,這太能了。”海觀帆說,“以柏老板對我的恩情,別說是這個下午了,往後柏老板在龍雲的日子都可在我這酒樓住下,三餐我都包了。”

從兩人的談話間,姚七福得知還是個小茶商的柏閔肖,曾經幫助過當時還處於人生低谷的酒樓老板,替他想出建造一間能吃飯又能住人的酒樓,然後前三個月免費提供新鮮茶葉。

這樣好的辦法,立馬讓海觀帆的事業從谷底回到巔峰。從此,柏閔肖便成了酒樓老板的恩人。

姚七福聽完這話,看向柏閔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欣賞。

柏閔肖確實是個天生的商人,他給酒樓老板提出來的這個辦法,不僅可以獲得酒樓老板的人情,還能出售一波自己的茶葉。

如果最後效果不佳,也無所謂。但如果反響巨大,那柏閔肖便可直接成為龍雲最大酒樓的茶葉供應商。

要知道在古代,茶葉可是所有人家的必備品。用酒樓打開自家茶葉的知名度,真是高明。

與這樣精明的人相處,希望能盡快了解清楚許懷生這幾年來的所有事情。

下午,姚七福與柏閔肖一吃完飯,便央求海觀帆帶他們去許懷生的家。

海觀帆看出他們的焦急,沒再多少,立馬帶他們到許懷生的家裏。

三人走在大街上,龍雲的街道沒有小攤小販,很是冷清。

姚七福故意落後柏閔肖和海觀帆幾步,走在他們之後,瞄幾眼前面的兩人,得知他們正在談生意沒註意她這邊後,低頭伸手探進荷包裏,小聲地問:“虛珥,你醒了嗎?虛珥?”

喚了幾聲,虛珥仍舊沒有回應,姚七福的眉頭一皺。

伸手戳了戳虛珥柔軟的臉頰,虛珥這幾日到底是怎麽了?怎麽一直在睡?

姚七福正在低眉沈思,驀然,肩膀處被人猛然一撞,姚七福險些要摔倒在地,好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旁邊一個小販攤的木欄,才沒與地面來和親密接觸。

可是,她是沒落地,但小販攤上的小商品都因姚七福而落在了地上。

“哎呀,我的泥塑啊,哎呀!”攤主眼看著自己的小商品盡數到底,有些甚至被摔碎了胚底。

這可是他熬了幾天幾夜才捏出來的泥塑啊,這都是他的心血啊!

攤主憤懣地看向始作俑者姚七福:“你這姑娘怎麽回事?啊,你知不知道這些都是我的心頭肉啊?”

姚七福捂住肩膀的手霎然松下,看著小攤前的一片狼藉,她有些不知所措:“對不起,老伯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道歉有用嗎?”攤主逼問:“我的心血回得來嗎!”

姚七福哽咽,此事本質上並不在她,而是在於那個撞她的人。

四周觀望,那個人就像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,瞬間瞧不見了影。

姚七福無可奈何地低頭嘆了口氣,這狀倒黴事,她不忍下也沒轍。

“老伯,您看我付錢買下您損壞的泥塑,可行嗎?”

攤主一聽這話,火氣更大了:“用錢買下?姑娘,你是在可憐我嗎?”

“我,”姚七福懵了,她剛才說的話分明不是這個意思,“老伯,你誤會了,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我的歉意,我並沒有同……”

“行了!”攤主大手一揮:“你走吧,今日算我倒黴。”說完,罵罵咧咧地收拾好地上的殘品,一堆泥塑裏,只剩下三個比較完好的泥塑,其餘的都壞得補救不了一點兒了。

姚七福心中愧疚,覺得這件事也有自己的一定責任,而且她看得出來,這位老伯同樣是愛泥塑之人。

同時,腦海中響起海觀帆說許懷生也愛捏泥塑,她覺得可以趁這個機會與許懷生拉進些距離。

“老伯,剛才是我膚淺了,我不該用錢來踐踏你的泥塑的敬愛之心,抱歉。”姚七福上前幫助攤主撿起地上的被摔壞的泥塑,而後輕放到他的攤面上,“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,我會將這個些個摔壞的泥塑給我,我給你捏出個一模一樣的泥塑,您看這樣行嗎?”

姚七福看攤主一臉的不可置信,於是果斷將身上的唯一首飾,手腕處一只翡翠玉鐲拔了下來,放在他的攤面上,“我以這只手鐲為抵押,半月之後,我定將您今日磕壞的泥塑捏成新的還給您,好嗎?”

攤主伸手將姚七福放的手鐲拿了起來,高舉在陽光下,經過光澤確認是真貨後,再對上姚七福一雙真摯的眼睛,隨後擺擺手:“罷了罷了,看在你這小姑娘如此有誠意的份上,我就信你一回吧。”

姚七福正要笑著應下,就聽攤主再次強調:“就半個月啊,多一日這手鐲可就歸我嘍。”

“好的。”姚七福點頭,“那我能先將這些殘缺品放在您這一小會兒嗎?我很快便回來的。”

這會兒攤主並未為難她,姚七福再次道歉後立馬跟上柏閔肖他們的腳步,幸好他們並未走遠。

“七福,你剛幹什麽去了?怎麽一聲不吭就不見了?”

柏閔肖和海觀帆正走在前頭,走著走著,回頭發現卻沒有看見姚七福的身影,嚇得他心臟緊縮,立馬和酒樓老板開始在路上問人。

姚七福聽出他語氣裏的擔心,道歉:“不好意思,讓你們擔心了。就是出了點小意外,現在沒事了,等回去我再與你細說。”

柏閔肖打量了一下姚七福,再環顧四周,確認她所言真假後,也就先擱置一旁了。

跟隨著海觀帆的腳步,姚七福和柏閔肖七彎八拐,到達了一間小屋前。

“就是這兒了。”海觀帆說,“姚老縣主向來開明,所以允許許管家一家子在外獨住著。”

姚七福在聽見“姚老縣主”時,心還是一顫,托住荷包的手悄然握緊了幾分。

正當他們三人要準備上前敲門時,門正巧從內推開。

推開門的婦人看見姚七福和柏閔肖兩位陌生人時,滿臉的疑惑,“你們找誰啊?”

而後視線瞥到海觀帆後,立馬笑了出來,“海老板,你怎麽來了?是不是懷生在酒樓惹了什麽麻煩?”

姚七福認出眼前婦人便是中午與許懷生並肩而行的那位,心裏確認了她的身份。

她看向海觀帆的笑裏沒有諂媚,好像只是遇見了一個朋友,親切地笑著。

在意識到海觀帆可能是許懷生在酒樓犯了錯後,臉上的笑一斂,變成了擔憂。

這些情緒是如此的真實真切,所以許懷生也許在眼下父母這裏,是真的過得不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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